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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吶。”

季木賢順著中年男子手指的方向看去,認出柳緹縈,半晌沒說出話來。

還不到一個月時間,小六怎麽變得這般又黑又瘦?虧得他眼力好,才能認出來。

中年男子以為他是被柳緹縈打的一手好毽子驚呆了,嘿嘿一笑,拍拍季木賢的肩膀,“回頭得找老五炫耀一番,別以為全天下就他的手毽最行,上次贏了我一百兩,至今都拿出來取笑我。”

季木賢看了半晌,久久才嗯了一聲。

柳緹縈站在高臺中央,莊家一臉驚訝地拿眼打量這個少年,面容上的塵土掩飾不了他清秀的五官,身板瘦弱了些,看那手腕,跟他兩根手指的粗細差不多。但就是這麽一個貌不驚人的少年,剛才連續玩三輪,輪輪過關。

柳緹縈開場前試了三個球,順便練練手感,但不是擊個空,就是打歪了。臺下的人以為她是個新手,欺她年幼不懂,紛紛搶著要給她出難題。

卻沒成想,這賭局正式開始,柳緹縈居然換了個人一般,說東打東,說西打西,絕不落空。

普通人站上臺,擔心站在後面,群眾都出難題,自己無法應付虧了本錢,玩個兩輪贏點小錢意思意思就得了。

但柳緹縈卻是一副打算站到天荒地老的架勢。

這真是太狂妄了。

臺下的人連續出難題給她,從最基本的星星點燈到一箭三雕,再到高難度的七星連珠,她都出人意料地過關了,不過也因為她後來的好表現,敢站出來對她下註的人越來越少。

柳緹縈見自己贏的那把錢不多,估摸是因為玉鐲的價值不高,大家下的註都比較少,想再賭一把,於是找莊家商量。

“要不這樣子,我待會玩最後一輪,就玩個最難的水中撈月。”

“水中撈月?”莊家從未聽過這個玩法。剛才七星連珠已經讓他驚艷一把,在七個位置分別放置一個小木筒,這位少年手起手落,七個毽球伴隨著穩重有力的啪啪啪聲,飛速地紛紛落到木筒裏,相隔時間就在一息,落點精準,弧度幾乎一模一樣。

懂行的人都能看出這位少年手毽的功力絕非一時半會學會的,沒有幾年功夫哪有這水平?別說幾年,有些人練了幾年,依然出不來這效果。

“水中撈月就是我這個球還能轉彎。”柳緹縈拿著手中的毽球,笑道。

“哈哈哈……”一陣大笑聲憑空響起,人群中走來一個穿著華服的男子,搖著一把花俏的紙扇信步走來。

柳緹縈皺起眉,怎麽會在這裏遇到這倒黴家夥?

來人不是別人,正是冤家路窄的徐子軒。

“真是冤家路窄!”徐子軒盯著臺上的柳緹縈,哼笑兩聲,沒想到來銀鉤坊找個樂子還有個額外收獲。

上次徐子軒拿到空白信,才知道自己被人戲弄一番,氣得直跳腳。

沒想到居然還能遇上始作俑者。

徐子軒老早就在旁看了許久,心裏頭非常不屑,不就玩個毽球,這種玩意登不了大雅之堂,有什麽好起哄的!

四十五、中了

徐子軒下定決心要讓柳緹縈出個大醜,他來到臺前,對旁邊的奴仆說道:“拿一百兩銀子來。”

周圍的人倒吸口氣,一百兩銀子,可比她那個玉鐲高出十倍價格!

這可是虧本生意啊!

徐子軒慢悠悠道:“要拿到我這一百兩銀子有個條件,咱們來改個規則,如何?”

柳緹縈面無表情,在旁的莊家眼觀鼻鼻觀心,早就看出這兩人之前肯定有過過節,忙擠出一堆笑,打起圓場:“這位客人好豪氣,但也得看看這位小弟的態度,是不?”

柳緹縈投以個感激的眼神,轉頭對徐子軒說:“不妨說說你的規則。”

“我出題目,你要做到,一百兩自然歸你,你要是做不到,不但你那個破玉鐲要給我,連你這個人也得給我。”

此話一出,周圍轟然,看向徐子軒的表情各異,也有人認出徐子軒,忙交頭接耳道:“這個是知府的兒子,難怪口氣這麽狂妄。”

“知府的兒子?這位少年麻煩大了,怎麽會惹上那個小爺?”

“一個大男人討要個少年做什麽?莫不是……”

眾人有的竊笑有的同情,大家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態看著臺上的柳緹縈。

莊家臉色一僵,他在銀鉤坊做這麽多年,什麽場面沒見過,他很快出面壓住現場的騷亂,“在銀鉤坊做買賣,一向秉持你情我願的原則,這位公子出得起這個價,也給出這樣的規則,還得少年點頭同意才是。青天白日之下,咱也不能做強迫人的事,對不對?”

莊家在銀鉤坊做了多年,頗有聲望,眾人點頭應是。

徐子軒不急不慢道:“此言極是,看這位少年如何表態吧。”

他就不信一百兩還能不上鉤!

莊家笑瞇瞇轉過頭問柳緹縈:“方才公子說的話想必你也聽得明白,你看……”

“沒問題,就按他說的做。”不等莊家說完話,柳緹縈做出手勢,“把你的一百兩放上來先,省得你反悔。”

徐子軒眼皮一跳,突然有些不祥的預感。

他心裏悶悶地想道,待會他就給她出一個大難題,就不信她能辦到!等他要到她的人,每天都讓她給他端屎盆,往死裏折磨她!

徐子軒讓奴仆把一百兩放到盤子裏,啪地收起扇子,陰笑兩聲,“來人,給我上屏風!”

待人把屏風擺上臺後,徐子軒扇子指著屏風:“只要你能隔著這屏風,把球打到我的人頭上那個小杯子裏,這一百兩就歸你!”

莊家看著這兩米見高的屏風,完全擋住那邊的情況,柳緹縈別說球,能看到人站哪兒就不錯了。

他忍不住蹙起眉,望向二樓閣樓處,見站在閣樓窗戶前的男子點點頭,也跟著點頭,大聲道:“開場了開場了,為了不影響發揮,建議大家保持安靜!”

其實不用他說這句話,大家已經被徐子軒的要求嚇得噤了聲,紛紛在心裏替少年叫不公,你就算出題目,起碼也得在常識範圍內是不?你這個要求明顯就是過分了,除非少年長了透視眼,就算少年長了透視眼,那人萬一偷偷移開兩步呢?也不一定能打中頭頂上那個杯子裏。

莊家也想到了這點,忍不住提醒柳緹縈:“方才那位公子並未說明,他的人是站著不動,還是能夠走動,是否需要再限制?”

柳緹縈擺手,想了想,“徐公子,我有個小請求,你看是否可以。”

“說。”徐子軒得意地揚起眉。

“剛才莊家也說了,你定下的規則有漏洞,既然我剛才已經點頭答應,那就不好再讓你修改,能否加個小要求,如果你的人移動了,讓莊家公布移動方向和步數,如何?”

徐子軒正想拒絕,此時周圍的人出聲了:“就算口述也難吧,誰知道那步伐大小?如果連這個都不肯答應,實在是欺人太甚。”

徐子軒最恨別人說他言而無信,於是改口道:“行吧,就按你說的。”

柳緹縈一笑,轉而對莊家說:“麻煩您了。”

莊家挺喜歡這個禮貌有加的少年,點點頭,“放心吧,銀鉤坊一向都公平公正。”

柳緹縈拿好木板棍,吸口氣,剛才她確定過對面那人正好站在她對面位置,就這樣盲打,她確實沒什麽把握,之前老爸的魔鬼訓練也不過練她的落點而已,至於像這般盲打,她還是第一次。但是徐子軒開出的一百兩實在太誘人了,她不得不賭一把,有了那一百兩,她可以給家裏置牛車,可以存起來以後買宅子,可以做很多事。

她不甘心每天都呆在酒樓裏替人打工。

就像前世的她,因為不喜歡上班族的打工生活,後來自己開了一家烘焙店,生意雖然一般般,但是起碼不用看老板臉色。

柳緹縈站定位置,深吸口氣,只聽到莊家說道:“開始吧。”

意思是對方並未移過位置。

挺好。

柳緹縈嘴角勾出一笑,手輕輕一揚。

“你猜她中不中?”閣樓裏的中年男子突然回頭問坐在榻上閑情喝茶的季木賢。

他似乎對外面的熱鬧毫不關心。

季木賢喝下一口茶,腦海裏浮現小六笑得精亮的眼睛。

“中又如何,不中又如何,得益的不都是你們銀鉤坊。”

“這話說得。”中年男子笑著搖頭,突然外面的高呼聲猶如浪潮一般,掀起一波又一波,他忙看回去,卻被黑壓壓的人頭擋住視線,只聽到人群裏爆發出“中了中了!”的歡呼聲。

“居然中了。”中年男子激動地叫道。

季木賢動作一頓,道:“不見得就是好事。”

莊家笑瞇了眼睛,對柳緹縈做出一個請的手勢:“請跟我下去簽好文書,就可以領走你那份錢了。”

崩了半天神經的柳緹縈此時才放松下來,她籲口氣,跟在莊家後面。

在臺下的徐子軒氣得臉都發青,他手一揚,怒道:“絕對出老千!不可能,怎麽可能做到!”

柳緹縈扭過頭,露出一口白牙,笑得徐子軒肝疼肉疼,“我為什麽不能做到,我已經當眾做到了呀。”

“這位公子,你口口聲聲說出老千,是想說我們銀鉤坊也是共犯麽?”莊家不冷不熱說了一句。

徐子軒不敢得罪銀鉤坊,閉上嘴不敢吭聲,惡狠狠地瞪著柳緹縈。

四十六、遭劫

柳緹縈領了銀子,數了數,多虧徐子軒那一大份,居然有一百兩有餘。

銀子啊,她第一次見這麽多的銀子,她學著電視裏的人往上面咬一口,然後裝腔作勢喊了一聲疼。

她捧著銀子笑了一路,笑到最後大牙都要掉下來。

莊家看得好笑,他還未曾見過有人如此赤裸裸表達對銀子的熱愛。

柳緹縈準備離開時,莊家好心提醒道:“小兄弟,你一個人拿這麽多銀子,註意點。”

柳緹縈一想,覺得甚是有道理。她忙把銀子通通塞進懷裏,然後拿塊布圍在胸前,乍看上去就像個肚子吃得胖乎乎的小子。

走出銀鉤坊,碰見剛才她進門時攔路的小哥,她目不斜視地繼續往前走,結果又被小哥一棍子攔住。

“哎哎哎,停停。”小哥用棍子尖點點她的胸口。

我擦,居然襲胸!

她忙跳開去,雙手警惕地擋住前面。

小哥瞇起眼,“幹嘛呢,像個小娘們,爺問你,剛才裏頭是不是有好戲?怎的走出來的人一個兩個都嘖嘖稱奇?”

柳緹縈含糊其辭,“好像有人玩手毽。”

“手毽?”小哥皺起眉,“這順平縣去年曾經舉行手毽比賽,也沒鬧出這麽大的轟動。”

“許是玩法不太一樣吧。”柳緹縈心虛笑笑,指了指他手中的棍,“我可以走了嗎?天晚了。”

小哥上下打量柳緹縈,輕視地笑道:“怎樣,今天輸了多少?”

“還行,起碼老本沒丟。”

小哥收起棍子,“滾吧滾吧,下次來帶多點銀子,50蚊連喝酒吃肉的錢都不夠。”

柳緹縈彎腰應是,忙快步離開。

她出來已經將近兩個時辰,再不回去,小元他們該擔心了。

柳緹縈疾步往綠水村的方向走去,懷裏沈甸甸的銀子承載她滿心的喜悅。

這可是她來這裏賺的大錢,一百兩啊,相當於兩萬人民幣,她以前開烘焙店幹死幹活每個月也就只能賺個四五千元。這相當於她以前半年的收入啊!

柳緹縈越走越快,她如今身懷巨款,生怕被歹人盯上,每一個在她身邊經過的路人在她眼裏都似乎往她懷裏看去,眼神不懷好意。

“給我攔住那小子!”

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,柳緹縈聽到一聲喝叫,哪還敢停下來,她驚一跳,聽出是徐子軒的聲音,忙飛快地邁開步子往前跑。

“他娘的,給我停下!”徐子軒在背後叫罵起來。

傻子才會停下來!

柳緹縈怕銀子掉下來,死命地抱著銀子跑。

咻一聲,一根手臂一般粗的木棍從頭頂飛來,直直插在她前面的泥土上。

“嘿嘿,讓你跑,跑啊,有本事你繼續跑啊。幸好我聰明,這次帶了幾個護衛。”徐子軒身後跟著幾個著紅色馬褂的男人,其中一個人上前拔出棍子,擋住她前去的路,一臉兇神惡煞的模樣。

“徐子軒,你還是不是男人?”

徐子軒眉頭一抽,跳腳罵道:“你這話什麽意思?”

“那你幹嘛偷襲我?是男人就要願賭服輸!別贏了錢又反悔想搶回去!”柳緹縈張口就罵,反正他肯定不會放過她,她就算求饒他也不見得會放過她。

“你知不知道我是誰?”柳緹縈囂張的態度讓徐子軒懷疑自己是不是個假知府之子,要麽就是她還不知道他身份。

“化成灰我都認得你是徐子軒。”柳緹縈冷哼一聲,將銀子抱得更緊。

今日,她在銀子在!她亡,銀子必須還得在!

“我爹是知府。”徐子軒揚起下巴道,眼角瞅柳緹縈的反應。

“哦。”

哦?

就這樣?

不是應該哇塞一聲,然後露出驚慌失措的樣子,馬上跪在地上求饒嗎?

徐子軒甚是覺得丟臉,他指著其中一個忍不住笑出聲的護衛罵道:“笑什麽笑!不許笑!”

“你不認識我的名頭不要緊。”他為自己找臺階下,“念在你初來乍到不懂規矩的份上,饒了你……我呸!饒個屁,我今天就要弄死你!三番兩次當眾羞辱我!”

徐子軒一時一個樣的反應令柳緹縈無語一息。

此時四五個護衛見徐子軒下了令,馬上將她包圍起來。

“你,你想做什麽?”柳緹縈見架勢不對,有些急了。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,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她。

“我今日定下的賭註,我自己來拿回。”徐子軒陰沈著臉,嘴角露出一絲獰笑。

“這一百兩還、還給你就是!”柳緹縈咬咬牙,忍痛道。

一百兩啊!她得給酒樓打多久的工才能賺回來!

“不對,除了這一百兩,還有你的玉鐲。”徐子軒牢牢盯著她,她娟秀的五官讓他心裏頭閃過邪念,“還有你。”

柳緹縈察覺到他的眼神,自心裏打個冷戰。

“我是男的!”她大嚷出聲。

“男的又如何?照樣玩死你。”徐子軒伸手摸一把她的臉,竟是出奇的滑嫩。

“救命啊!”柳緹縈不由抓住身邊一個護衛的手,哀求道,“求求你救救我!你家主人是變態!”

但護衛卻面無表情地看著她,只當她是主人的獵物,他們只是負責狩獵,其他都不管不顧。

柳緹縈絕望地看著徐子軒猥瑣的臉慢慢靠近她,似乎看到他伸出那雙邪惡的手……

“不要!!!”柳緹縈猛地蹲下地尖叫出聲,“東家救命!!”

她剛嚷出口,楞了下,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突然叫出東家兩個字。只是潛意識裏想找個可靠的人把自己解救出去。

但這荒山野嶺叫天天不應,喊地地不靈,別說東家,就連神仙菩薩恐怕都聽不到她的求救。

徐子軒聽到柳緹縈喊東家,先是瑟縮一下,以為她口中的東家當真出現在附近,忙慌張地四下張望幾下,發現並沒有人,馬上恢覆猥瑣的模樣,仰頭笑起來,“這回你主子可救不了你,以後你就跟著我吧!”

此時柳緹縈早已放棄希望,她索性站起身,指著徐子軒的鼻子罵道:“我呸,你這個死變態,我就是死也不認你當主子!徐子軒,我咒你斷子絕孫,生的兒子沒屁眼!玩女人永生永世都不舉!”

罵完她趁護衛發呆的間隙,搶過他手中的刀,準備來個剖腹自盡。

忽然,林子裏頭一陣嘩啦響。

熟悉的聲音憑空傳來。

“小六,我說過,不可用詞粗魯。”

四十七、轉機

這聲音是……

柳緹縈驚喜過望地往聲音處看去,只見季木賢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,正緩緩朝他們走來,一臉閑庭散步的模樣,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只是吃飽飯在附近消食正好遇上他們而已。

“東家!!”

柳緹縈哇一聲哭起來,她就是覺得特別特別害怕,害怕到極點,她寧願丟了自己性命也不想讓徐子軒那骯臟的手碰到自己。

她以為自己這一世只活到今日而已。她才活了多久啊,上一世她二十五歲,大學剛畢業不久就莫名其妙被人跳樓砸死了,這一世才活了不到一年,卻要被個喪心病狂死變態給逼死。

沒想到居然還有轉機。

看到東家,她的體內突然湧起很多勇氣,她猛地撞開護衛的包圍,朝東家快步跑去,跑到他面前,滿臉淚水地看著他。

她露出個大大的微笑,擡頭看著季木賢,“東家,你來了真好。”

這問候語,就像見到老朋友一樣。

季木賢看著柳緹縈哭紅的雙眼,點點頭,“你總是這麽令人不放心。”

柳緹縈扁起嘴,“這次是他們……”明明就是他們蠻橫無理。

“你不用多說,我已經知道了。”季木賢打斷她的話。

柳緹縈睜大眼看著季木賢,“你怎麽知道?”雖然東家什麽都知道,但也沒有到未蔔先知的地步吧?

季木賢沒回答她,他直直看向徐子軒:“徐公子。”

“原來是你!哼,正好,一起把上次的帳算個清楚,居然敢糊弄我!”徐子軒躲在護衛後面叫囂著。

“我並沒有糊弄你。”季木賢一臉平靜,跟徐子軒的狂躁形成很鮮明的對比,卻讓徐子軒更惱羞成怒。

“你別裝斯文!最惡心的就是你們這種外表看起來人畜無害,但實則心腸比誰都壞的人!”徐公子呸了一聲,忽而指向柳緹縈,“或者你把他給我,我就放過你。”

“他是我的小廝。”

“你把他給我,我給你一百兩,石姑娘的事我也不跟你計較了。”徐子軒忽然跟他討價還價起來。

柳緹縈緊張地瞅著季木賢,生怕他當真答應,畢竟這聽起來是個很劃算的交易。

一百兩銀子,可以買好幾個小廝。

她忍不住輕輕抓住季木賢後面的衣擺,下定決心,如果他當真把自己交給徐子軒,自己就死纏著他不放。

季木賢表情一怔,不著痕跡地瞅了她一眼。

她眼裏流露出來的害怕和恐懼讓他晃了晃神。

他微微蹙起眉,回過神,對徐子軒拱手道:“實在羞愧,本人習慣小六伺候,不想再換。”

東家。柳緹縈猛然擡起臉,雖然知道他這不過是推托之詞,但柳緹縈的臉還是滑過一抹緋紅。

“看來只好敬酒不吃吃罰酒。”徐子軒邪眼一瞇,幾個護衛立馬朝季木賢撲過去。

柳緹縈驚呼出聲,“東家!”

季木賢卻依舊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,他手突然撫上柳緹縈的雙眼,“這打打鬧鬧的場景,你還是少看為妙。”

柳緹縈只覺眼前一黑,隨即失去了意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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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姐姐,姐姐!”

柳緹縈迷迷糊糊睜開眼,見到柳修元一臉擔憂的神色,先是一楞,旋即想起自己暈倒前遇見季木賢,還有徐子軒那個混蛋。

對了!當時那幾個護衛正準備沖上來襲擊東家!

柳緹縈想到這裏,猛地直起身,一陣眩暈讓她忍不住嚶嚀一聲,又重新倒下。

柳修元語帶抽泣,“姐姐,你沒事吧?怎麽好好的突然暈倒了?”

“我,我怎麽會在這裏?”她只記得東家的手突然蒙上她眼睛,然後她就暈過去了。但醒來怎麽會見到柳修元?

她轉頭看周圍的環境,驚訝地發現自己已經躺在綠水村安家自己的屋裏。

難道!

一個念頭閃過,難道東家已經知道她住哪兒,而且也知道她是女兒身?

這個猜測讓她心裏大慌。

像東家那種人,絕對不會允許一個姑娘留在自己身邊當小廝。如果他發現了自己其實是個姑娘,肯定會辭退自己的!

“王大娘的男人在回村的路上看到你暈倒在地上,就叫人把你送回來。”柳修元見柳緹縈一臉恍惚的模樣,以為她還處於精神不濟的狀態,“姐姐,你是不是幹農活幹得太累了?以後你別下地了,讓我去!”

聽到不是季木賢把自己送到家,柳緹縈心裏松了一口氣。

回村的路上?會不會就是她暈倒的那個地方?

難不成東家被徐子軒那個死變態抓走了?還是被傷著了?

她緊張地握住柳修元的手腕,“王大娘她男人有無說附近看到可疑的人?”

“沒有啊。”柳修元奇怪地看向柳緹縈,“你問這個做什麽?”

“沒,沒什麽。”柳緹縈手又垂下,碰到自己的口袋,硬邦邦的觸感讓她楞了一下。

她忙拿起口袋,打開一看,驚呆了,自己的一百兩銀子正完好無損地躺在裏面!

她驚喜地湊近臉看,真的是一百兩銀子,還有安嬸的玉鐲,都還在!

她高興得眼淚都要掉下來。

太好了,那就說明東家沒有出事!

“姐,你怎麽了?”柳修元有些害怕地看著柳緹縈怪異的舉動,手覆到她額頭上,“沒有發燒啊。”

柳緹縈拍開柳修元的手,激動地抱住他的脖子,大笑道:“小元,我們發達啦,我們發達啦,哈哈哈!”

柳修元不安地掙紮幾下,沒聽懂柳緹縈話裏的意思。

“這下子我們再也不怕那些人欺負我們,讓他們扣押我們牛車,讓他們毀掉我們的莊稼!”柳緹縈感覺自己終於有機會狠狠出一口惡氣,心裏頭暢快極了。

瞬間覺得腰不疼頭也不暈。

她扶著柳修元從床上起來,“走,我們先去把耬車還給那個小氣吧啦的馬大壯,然後我們自己去買一輛!不,買兩輛,三輛都行!”

柳修元嚇一跳,甩開柳緹縈的手,叫道:“你又在吹牛,我們哪來的錢買耬車?!而且你說的耬車早就被馬大壯搶回去了,我用了還不到一天,他說他爹要用,死活搶走。”

柳緹縈嘿嘿笑起來:“他要就還給他,咱們不欠他的。來,我們找安伯安嬸他們去,姐有事跟他們商量。”

四十八、謠言

柳緹縈本著安伯安嬸的家中長輩,需要尊重他們意見的原則,想跟他們商量這一百兩要如何花,他們是老前輩,肯定知道得比她多,根據這大桑國的民生環境要如何使得錢生錢,而不是只守著這一百兩。

坐吃山空,別說一百兩,就算贏了一千兩,也很快就花光。

柳緹縈來到安伯房間門前,正想敲門進去,聽到安伯安嬸在裏面談話,知道自己來得不是時候,剛想回避,安嬸一句話憑空拔高。

“難不成真要把小姐嫁給那廝不成?我不答應!”

“哎,如今外面的人都傳成什麽樣,真是太離譜了!”安伯帶著憤怒道。

柳修元聽到有人汙蔑柳緹縈,當下就不幹了,“是誰欺負姐姐!”

柳緹縈沒及時攔住他,他已經推門跑進去,不忿的模樣像是準備找人打架一樣。

安伯和安嬸正說著悄悄話,見柳家姐弟闖進來,臉色不自然地互看一眼。

反正也瞞不住,不如直說。

“小姐。”安嬸招手,讓站在門口的柳緹縈走進來,“你前幾日是不是跟馬大壯借牛車了?”

“是啊。”

難不成馬大壯那家夥找家長告狀去了?

想到當初他自己摔了一跤,他娘跑到安家來鬧的事,也不是不無可能。

“哎,小姐啊,如今村裏都在傳言你跟馬大壯私相授受!”安伯拍了下腿,氣憤不已。

柳緹縈啊了一聲,“怎麽可能!”

“小姐,你實話跟我們說,你怎麽會跟馬大壯借牛車?他又為何借給你?”安嬸溫言問道。

這話裏的意思,還是懷疑柳緹縈跟馬大壯之間的關系。

畢竟這件事說起來確實很值得人懷疑,在這麽忙碌的時候馬大壯居然肯借牛車給柳緹縈,而這麽多人,柳緹縈又為何偏偏選擇找馬大壯幫忙?

柳緹縈怕他們誤會,忙把她見到馬大壯去賭坊,然後借此威脅馬大壯借牛車給自己的事說出來。她隱去自己參賭的事,說到最後,嘟囔一句:“找其他人借,肯定都不會借給我,也只有馬大壯有把柄在我手中,不找他借找誰借。”

安嬸聽明白兩人並非像外界說的那樣不堪,心裏頭松了口氣。

“估計他借車給你的時候被人看到,然後誤會了。這下好辦,我去澄清澄清。”

“清者自清,安嬸,這種事就讓他們傳好了,你越澄清越抹黑。”

“但這麽樣說下去,只會越說越難聽,他們還把當初馬大壯調戲你的話也扯進來。”

柳緹縈知道這種謠言對女子名聲極為不利,但是她並不是太放在心上,一則她不會永遠留在這裏,二則她原來的名聲已經不怎麽好,就算沒有這樁事,估計也沒人願意娶自己。

所以她不在意地笑道:“等時間久了,自然而然就沒人說。我行得正站得直,別人愛怎麽說就怎麽說。”

馬家。

“你給我站住!”馬大娘一聲怒喝,快步走上前拎住正欲奪門而出的馬大壯的耳朵,“兔崽子,你想去哪裏?是不是找柳姑娘那蹄子?”

馬大壯吃痛地捂住耳朵,哀嚎一聲,“娘,你說什麽呢,我就想出去看看咱們的牛車。”

“牛車!你還好意思說牛車!如果不是別人說起,我還不知道你這色膽包天的兔崽子居然把耬車借給柳家那女孩!”

“哎喲,娘!我都說了,那都是誤會!”

“誤會?怎麽誤會,啊?借誰不好,為什麽偏偏借給她?肯定是她勾引你的,大壯,今天你把話說清楚,你是不是對柳姑娘有心思?”

馬大壯黝黑的臉上飛上兩朵可疑的紅雲,“哪、哪有,那都是外面的人在胡說。”

馬大壯支吾的語氣被敏感的馬大娘捕捉到了,她瞇起眼盯著馬大壯,忽而怒吼起來:“我找安家算賬去,居然敢勾引我兒子!”

馬大壯嚇得忙攔住馬大娘,“娘!”

“別喊我娘,我告訴你,你少惦記柳家那丫頭,我不同意!她那性子,來我們家還不翻天了!”

馬大娘粗手撥拉開馬大壯,說著就要沖出門去。

“娘!站住!”馬大壯突然一聲大吼,吼完他自己也嚇到,他沖上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,“您別去,求求您,好不好?”

他擔心馬大娘把這件事鬧大了,到時候對柳緹縈不好。他倒是無所謂,頂多、頂多就娶了她。想到這裏,他的臉又忍不住紅起來。

馬大娘巴掌啪啪啪打在馬大壯的頭上和臉上,她邊打邊哭,“我真是做了孽才生了你這麽一個兒子!”

雖然柳緹縈說不用理會謠言,但安嬸還是找到馬家。

原因無他,在鄉下出了這種緋聞,要麽女方遠嫁,要麽傳言裏的男方娶了女方。

安嬸擔心馬大娘誤會,覺得還是提前解釋清楚得好。

馬大娘正拎著菜籃子準備出門,一看到安嬸,臉一沈,轉身就要關上門,安嬸忙上前用身體擋住:“馬大娘,有事找你。”

馬大娘見關不了門,索性撂下菜籃,哼道:“什麽事?莫不是想上門討說法吧?告訴你,這件事我們也是受害者,想讓我們大壯娶柳姑娘,門兒都沒!”

安嬸臉色一滯,她還什麽都沒說,就被馬大娘這麽大一個屎盆子扣上來。也虧得她好脾氣,被馬大娘這麽說了一頓,依然好聲好氣道:“我就是上門跟你說這事,但我們並沒有那個意思,我也問過我們小姐了,那件事是個誤會……”

馬大娘啊哈一聲,“你知道是誤會就好,反正我們大壯跟這件事沒有關系。他也不是主動借牛車給柳姑娘的。”

安嬸臉一黑,這話說得,好像是她家小姐死皮賴臉硬要借一樣。

呃,不過按小姐的說法,貌似也確實是那麽一回事。

安嬸忙堆笑,“這不村裏鄰居大家互相幫忙,卻被人說成這樣。也不知道是誰這般亂造謠。如今我們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。”

安嬸這話正中馬大娘的想法,她臉色一松,瞥向安嬸:“你的意思是?”

“我記得你家大壯已經十七歲了是吧?”

四十九、村正又來了

柳緹縈苦惱地看著桌上的一百兩銀子。

她本來打算把這一百兩交給安伯安嬸,結果被他們一提醒,方醒悟過來自己不是在現代,而是在古代,在這裏,女子毫無說話權,父母之命媒妁之言。她跟著安伯安嬸沒問題,就怕以後柳家重新找上門來,到時候忠誠於主的安伯安嬸肯定會把她交回給柳家。

就她的了解來說,柳家權大財大,以後她想掌握自己的命運,除非有獨立生存的能力。

她得存足夠的錢。

只要有錢,她就不信自己不能獨立門戶。

她再三思考之後,決定這一百兩先自己留著。

說她自私也好,說她謹慎也好。這個時候如果她不為自己考慮多一些,誰來幫她考慮呢?

以後她還要供柳修元讀書,說不定她自己也會讀書,如果她獨立門戶,還得買宅子,這些都需要錢銀。

不管在哪個時代,說話權都掌握在錢手裏。

這麽決定後,柳緹縈撥出幾兩銀子出來,打算給安家買一輛耬車,剩下的銀子都仔細收藏好。

柳緹縈看到安嬸走進家門,高興地迎上去,“安嬸,您回來了,都這麽晚了去哪兒啊?”

安嬸剛解決了一樁心事,心情正好,“小姐怎麽不穿襪子,天氣涼,而且要是被外男看到了怎麽辦?”

“不怕,也沒人會來我們家。”柳緹縈嘻嘻一笑。

安嬸摸了摸柳緹縈的頭,看著她日益嬌媚的五官,感嘆:“小姐也快到及笄的年紀了。”

及笄了,就代表到結婚的年紀了。

很多女孩還未及笄就開始說親,及笄就出嫁。

柳緹縈如今十三歲,柳家把她放在這邊,肯定不能指望柳家給她說親。但安家實在不敢替她做主,萬一哪天柳家突然要把她接回去,怎麽辦?而且這綠水村放眼望去,在安嬸眼裏,也沒有一個青年才俊配得上柳緹縈。

柳緹縈並不知道安嬸心中所憂,沒心沒肺笑著:“我才十三歲,早著呢。”

安嬸覺得不能再這麽繼續下去,必須讓老頭子盡快聯系上柳家,看看這柳家到底是什麽回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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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姐,這是你買的?”柳修元瞠目結舌看著眼前嶄新的耬車,正哐當哐當掛在牛背上,柳緹縈騎在牛上神氣地看著他。

“你姐說到做到,以後就不用我們小元辛苦地擡水稻了。”

“這,這要很多錢吧?”

“不用很多錢。快,快用上,也教教我怎麽用。”柳緹縈把牛繩交到柳修元手中。

柳修元難掩欣喜地上前拍拍牛背,摸摸光亮的牛毛,又撫摸幾把耬車,終於高呼一聲:“我去叫安伯出來看,他會用,先讓他教我,我再教你!”

柳緹縈等柳修元跑進家裏後,笑臉立馬坍塌下來,她心疼地掏出兜裏的錢倒出來數了數,尼瑪居然花了她十兩銀子!這還是她費了半天口舌砍了半個時辰的成果!

哎,果然不能只想著節流,得開源啊。

安伯安嬸跑出門,看到耬車時的反應跟柳修元一摸一樣,首先就懷疑柳緹縈這錢哪裏來的。柳緹縈老早就想到了借口,說是酒樓裏賺來的,然後找東家借了一點錢湊合買了一輛。

“這,這會不會還很久?”安伯不安道,“要不這耬車用完後,就賣出去,賣的錢拿去還給你東家。”

柳緹縈心裏不答應,但又怕安伯反對,就胡亂點頭同意了。

解決了安家農忙的事,柳緹縈心裏輕松多了。

她和柳修元兩人依然在田間每天忙碌著,風吹日曬雨淋,很快兩個人皮膚都變得黝黑黝黑的。盡管每天又累又困又餓,但她和柳修元兩人從來不喊辛苦,反而覺得日子過得特別充實。一天忙完,兩人光著腳丫子走在泥濘的路上,牽著牛走在夕陽下,柳修元騎在牛背上,柳緹縈舞著一根稻草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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